从金瓶梅谈刑法的平易化

作者 金亚太袁长伦律师

 从天下第一奇书的金瓶梅，到“深得金瓶之壶奥”的红楼梦，无不浸透着平易化的写作思想。而其平易化正是深受人们所喜爱，并使其得以广泛传播的根源。研究文学史的读者知道，我国最初的四大名著是水浒传、三国演义、西游记、金瓶梅。金瓶梅号称中国的百科全书。外国人要想了解中国的人情世故，是非读金瓶梅不可的。在清朝，金瓶梅已被翻译成多国语言，在世界上100多个国家传播。鲁迅先生在其《中国小说史略》中对金瓶梅评价为：同时说部，无出其上。可见其艺术造诣之高，知识包容量之大。当然，清人张竹坡对其深度点评，亦功不可没。包含深奥哲理的中国人情世故，通过兰陵笑笑生的平易之笔，被展示得一览无余。建国后，毛泽东主席要求县团级干部可以读读金瓶梅，看看中国社会之黑暗，亦可证金瓶梅之影响。诙谐、幽默、平易化、伏笔千里，是金瓶梅作者最大的高明之处。

 在此，笔者只想谈金瓶梅的平易化，以比较当前刑法理论大家讲授刑法理论非平易化，难以将刑法理论推广的弊端，以期发挥抛砖引玉的作用。近期，笔者通读张明楷、曲新久、高铭暄、马克昌等教授的刑法理论。上述几位教授，可谓当代刑法理论顶尖之大家。其洋洋洒洒，数百万言。足见教授著书之辛苦，更考学生之耐力。然而，学生读掉无数头发，部分刑法理论仍是一头雾水，搞不明白。究其原因，不是学生不聪明，亦不是学生不努力，而是教授们没有把刑法理论平易化。讲的不透彻、不明白。本科生、硕士生、博士生及其他法律人，学习刑法理论尚且如此吃力，更不谈普通百姓了。教授们大概认为，不把刑法理论讲得深奥，同行会看不起自己，学生也会小看自己，更不能让学生引以为豪。故而，本来可以用浅显的语言表达的，反而故弄玄虚用一些晦涩的词语来表达，而不知过尤不及，从而贬损自己的学术影响力。如法益阙（quē）如一词，有几人能理解记住，甚或“阙”字如何读都不知道,更别谈推广。倘若教授们选用法益缺少、法益缺失等平易化的语言表达，又好理解又容易记住，推广也不难。何苦来哉，让人费神费力。可以断言，刑法理论的非平易化，是刑法理论推广的最大障碍。

略举2例，予以说明金瓶梅是如何平易化的。其一，一天，西门庆的一兄弟看见西门庆走得匆忙，一把从背后拽住。西门庆火急火燎的说，你不要打搅我，我要去批“合同”（这是笔者见到的最早的合同一词）。批“合同”一事，着墨不多，非常平易化，但其包含的内容很多。一是反映西门庆拿他（运河结冰，货船滞留，货主万分焦急）一把，又怕开河后丢了生意的矛盾心理；二是反映西门庆无事可以陪你玩，但绝不耽误正事的人生观；三是反映西门庆包揽市场，多方经营，唯利是图的经营策略。其二，西门庆庄园管家背着一口袋银元来交地租，等在门外催促丫鬟要口袋。丫鬟喊，催什么催，能吃了你的口袋？然后用力一倒，将口袋甩给了管家。管家走到门口，感到口袋还沉甸甸的，心生疑惑，急忙去摸口袋，竟然摸到一个五十两的大元宝。此处着墨亦不多，但能够表达多层意思。一是反映，此丫鬟是西门庆的得宠丫鬟，性格倔强、呼风唤雨，视金钱如粪土；二是反映，西门府钱财无数，财大气粗。对此，谁敢说兰陵笑笑生平易之笔无水平。

   进一步看，取得金瓶梅真经的红楼梦的平易化。略举1例予以说明。丫鬟小红气乎乎地嚷：我又不是烧糊了洗脸水，有何过错？此处浅显数言，反映了小红不服气，敢于抗争的倔强性格。一个活波可爱的丫鬟形象，跃然纸上。谁又能讲曹雪芹的平易化，无水平呢？

    总而言之，名著得以广泛传播，除其高超的其他造诣外，无不得益于平易化。有鉴于此，刑法理论若要推而广之，教授们亦应着力于平易化。方不负国人之望，不负历史的重任，才能为祖国的法制建设做出更大的贡献。（袁长伦律师，西北政法大学刑法学硕士，原高级法官15212781535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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